(摘要)本MM在童年和少年时代误以为 宫人 也是变性人,因此曾经幻想自己就是一名小 太 监 ,一名娇滴滴的小 太 监 ;但是很不幸,真实的 太 监 根本不是任何意义上的TS,把 太 监 与TS相提并论是严重错误的,是对TS的污辱;我们与太 监 的区别在于:第一,净身并不能使我们成为 太 监 ,奴性才会使一个男人成为 太 监 ;第二,对于美丽的向往使未净身的我们成为心理上的女人,对于权势的向往使得净了身的太 监 成为心理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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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们这些渴望变换性别的TS来说,圆梦的关键环节就是让医生用手术刀改变我们的身体。当一个TS做了手术以后,她完全会面临一个不可避免的称谓困境。虽然她从心底里期望其他人把自己视为真正的女人,但一些“知根知底”的人仍然会管她叫“变性人”;这不是一个很顺耳的称谓,但却偏偏是事实。既然是事实,我们就没有必要予以否认,硬要坚称我们生来就有女人的身体。我觉得,被叫做“变性人”并不值得耿耿于怀,对于那些敢于在我手术后向我致以蔑视表情的家伙,我不仅会坦然承认自己是变性人,而且还会以一副挑衅的表情质问他们:本MM就是一个变性人,你就算非常看不惯,但又能把我怎样? 真正的难点还是在于:有一些人会管我们叫“人妖”,或者“ 太 监 ”。 是否接受这些称谓,关键在于如何界定这些概念。如果那些人以为变性人就是“人妖”,“人妖”就是变性人,两个概念完全等同,那么就由他们这么叫吧,我们自可以一笑了之;但如果在他们眼里,“人妖”是一些生存于卖笑场上的变性人,那么我们当然要毫不犹豫地拒绝这种称呼,并且正告他们:你误用了词语,这次我原谅你,但下不为例;——如果你下次还敢这么说,我肯定会扁你,虽然我在拳脚上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至于“ 太 监 ”,我认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不能接受的;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也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或者她)试图用“ 太 监 ”来称呼我们,那么他(或者她)就绝对是欠扁。这是没有商量余地的。 在所谓的“正常人士”甚至少数TS看来,TS跟太 监 确实有某些共同之处,特别是他们都是通过手术去除了男性特征。其实,我原先也有这种错误的想法,特别是在变性情结还处于幼稚和浪漫状态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我曾经以为做太 监 也是一种变性的方式。我十多岁第一次看到的那张著名的少年 太 监 脱衣照片的时候,这种错误想法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高度,因为它对我造成的视觉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照片上那位少年 太 监 或许只有十七八岁,他掀起自己的棉袍,露出光滑平坦的下腹。 我的第一个感觉是:那个圆润的弧面真美。我的第二想法当然就是:我怎么就不是一个太 监 呢? 这个想法曾经使我强烈地着迷。虽然那时我已经有一些基本的历史常识,知道一些关于太 监 的史实,但当我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这些我原本就不甚以为然的史实就更显得缺乏说服力。唯一使我感觉困惑的是那位少年 太 监 的眼神。因为如果我是他,当我把自己梦寐以示的手术效果展示给别人时,我的眼神里必然是充满骄傲的,我的嘴角必然是微笑的。但他不是。他的眼睛里满含着迷惘,而且他那副张口结舌的表情使他看起来傻极了,完全就是一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级男人,根本缺乏女人应有的矜持和优雅。虽然他向我们证明他确实缺失了男性特征,但这似乎并不足以使他成为任何意义上的女人。 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我仍然把他视为某种意义上的变性人。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能够很方便地找到关于太 监 手术的资料,甚至有一些晚清 太 监 回忆手术情况和宫中生活文章。从这些资料来看,当时的 太 监 手术是很原始的,往往留下很大的创口和疤痕,而且存在很高的手术风险。因此,一些人会在了解这些情况后做出一副大慈大悲的表情:啧啧,真是够残忍的,一个好端端的男孩子从此就不再有做男人的资格了。 但我并不欣赏、更不会感激这种慈悲情怀。对于我来说,如果这是使我圆梦的必经途径,那么再疼再苦也值得。而且我本来就不想有做男人的资格,那么这种手术产生的效果是合乎我的期望的:首先,它将去除我身上最令我讨厌的多余成分,从此我可以很方便地穿着女装,即使是身着最为轻透的比基尼在海滩上行走,别人也不会看出什么不对劲,而且我不会有被布条缠出来的不舒适感。其次,它会给我一个与男人相当不同的身体,我不会长出令人讨厌和滑稽可笑的胡须,皮肤也会象女孩子那样细腻,而且胸脯可能适度发育,臀部的脂肪多于普通男性,更为丰满和柔软,这些都是我们的梦中境界。第三,它将给我一副清脆的女性语音,由于太 监 一般都在青春期前做手术,所以必然能够保持不老的童声,——一般女性的声音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低沉(或者说男性化),但童年时代做手术的 太 监 则不会,他们将终身保持纯正的高音。第四,我甚至可以穿着女装,象正常女性那样使用女性专用的公共设施,即使是在厕所这样的敏感地带,我的行为举止都应该不会受到其他女人的怀疑;我甚至可以在雾气腾腾的女浴室中脱光衣服,从容沐浴,室中的女性会隐约注意到我绝无男性色彩而又多少带点女性味的身体,因此不会质疑我的入沐资格。最后,我甚至可能拥有部分女性化的肢体感觉,古代的太 监 手术并不能给我一个女性器官,但我想自己并不像某些人想象(或者希望)的那样是一个“无性”的人,因为由于我的皮肤和胸部出现女性化的趋势,那么我很可能拥有一些女性化的性感觉,虽然我也许不能享受真正的两性之爱,但总比做一个干巴巴的男人强得多。 因此在第一次看过那幅年轻 太 监 的脱衣照后,我就不禁遐想如果自己也是生活在古代,那么不妨去做一名太 监 ;接着我又幻想自己有选择工种的权利,于是我在“净身”(我喜欢这个词,因为我认为自己带有男性器官的身体确实是不干净的)后要求到宫中的戏班子里去学习做一名花旦。这样一来,我就有机会练习女孩的神态、语调和动作。我不仅会在舞台上很投入,而且在生活中也一样,最后使自己成为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我会永久地保持女孩打扮,使自己看起来跟其他宫女没有什么差别,让别人不再记得我原本是一个小太 监 …… 这个想象很美丽,而且也许可以演绎成一部清宫戏;但随着年岁和阅历的增长,特别是对自己的变性问题和太 监 历史有了更为深刻的了解后,我终于痛苦地意识到,这种浪漫想象无法还原成为历史本身。历史的真相是:如果我真的是一个小 太 监 ,那么我尽管不再是男人,但同样也不会有女性化的机会,相反,我必须穿上男性化的太 监 制服,非但没有资格涂脂抹粉,而且得干一些专属于男性(而不是女性)的脏累重活,最后或许除了仍然不长胡须,声音仍然女性化外,外表竟然发育得跟一般男人差不多。如果是这样,净身也就不会再给我们带来任何快乐。但事实毕竟就是很残酷,皇宫的确不是变性人士的乐园,如果一个太 监 竟然随时一副女人打扮,甚至于忘乎所以,竟然跟某位皇子建立了某种亲密关系,那么必然会被某位皇帝或者皇后下令以“妖孽”罪名,判以乱棍打死的结局,——并且得不到其他太 监 同行的任何一点同情,相反,他们会认为你丢了他们的脸。 其他 太 监 之所以会持这样的态度,原因正在于他们认为自己应该是男人。这种念头就是净身太 监 与变性女人的根本差异,这也是那位少年 太 监 的表情的真实含义。但仍然有很多所谓“正常的人”总爱把 太 监 视同于女人,或者把TS视同为 太 监 。我认为他们没有搞懂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变性做女人跟净身做 太 监 绝对不是一回事,两者的根本区别在于,变性的本质是自我升华,太 监 的本质是自我贬抑。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 太 监 的本质并不在于“净身”,而在于奴性。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们不妨从两个方面来看我们TS与 太 监 的区别: 第一,净身并不能使我们成为 太 监 ,奴性才会使一个男人成为 太 监 。说到净身,那么我们必然会想到司马迁,他尽管有着与一切太 监 相似的身体特征,但他并不是 太 监 ,他的骨头并没有因为净身而变得纤柔如丝。相反,一部《史记》恰恰充满了男性的阳刚和愤怒。因此,净身并不必然导致 太 监性格,所谓的 太 监 性格不是割出来的,而是学习出来的。-rj |2]4H {-l"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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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想象那些净了身后进入后宫的男孩子们,他们为了有资格伺侯皇帝和后妃们而放弃性与爱的权力,因此从净身之日起就知道自己的宿命是做不多几位男主子和众多女主子的奴才;他们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奴才而用心服务、用心学习,试图揣摸出宫中深不可测的处世规则;他们必须随时卑躬屈膝,随时准备下跪,并且随时以“奴婢”自称,以便随时记住自己的身份。虽然“奴婢”这个称谓可以诱发其他人关于“ 太 监 近似于女人”的遐想,但历史上并没有任何一位 太 监 成为宫女。事实上,他们是没有资格享受宫女那份清闲的:他们虽然没有发达的肌腱,却得承担从抬轿、守夜到洒扫等属于男人本职的重活。我想象不出有哪位TS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虽然有些TS会从幻想作“性奴”而获得某种满足,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认真的想法,没有人会愿意做别人的性奴。以我自己为例,我当年即使是在情不自禁地把自己与净身和太 监 联系起来时,也总是爱把自己想象为某位皇后或者妃子宠爱的女性化伙伴,我与她不是主奴关系,而是姐妹关系,我绝对不能想象自己是那种没有男人体力却不得不干男人苦活的五大三粗的可怜太 监 ;但我的幻境中,我有自己的尊严,而且在宫中服务一段时间后可以出宫嫁人,这在女性没有地位、也没有工作机会的古代社会并没有什么不好。但必须说明,这是在古代情境中的遐想,反正在那个年头,天下所有人都是皇家的奴才。但作为一名现代TS,我不会接受这种处境,不会做任何形式的奴才,我只会做一个有尊严、有向往、有个性、有爱情的女人,变性手术会改变我的体格,但不会改变我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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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4|t~E3} I 我看不出奴性跟“女人气”有什么关联,女性是柔弱的、温顺的,但绝对不是奴性的。因此,没有一个充满奴性的太 监 最终成为娇滴滴的女人,也没有一个外表百依百顺的女人会变成奴颜婢膝的 太 监 ;从晚清宫廷的 太 监 照片来看,童年净身的 太 监 在长成后往往都有一副高大的身材和威严的气质,虽然他们并没有男人的胡须,但这根本没有使他们增加哪怕一点点女人气息。因此,太 监 是为了做奴才而净身;净身并没有使他们成为任何意义上的女人。下面我将证明,净了身的 太 监 仍然是男人。 第二,对于美丽的向往使未净身的我们成为心理上的女人,对于权势的向往使得净了身的太 监 成为心理上的男人。jM[8uSlQ.X3?&C
;lu5I,Y#w"@~ 其实,我很赞成一些TS网友关于“性别天成”的观点,其要点就是:你对自己性别的真正看法和实践这种看法的努力决定了你的性别。让我们回到前面那个关于那位少年太 监 的照片问题上来。我说过,照片上那位少年 太 监 在面对照相机镜头时,露出了一副迷惘的表情。我觉得,这种表情证明他不认同对自己手术后的身体,——正如我们不能认同自己手术前的身体一样。或者可以说,净身的结果使他感觉非常绝望,正如我们完整如初的身体使我们感觉非常绝望一样。关于这一点,我们有大量的历史证据作为佐证。1r:me{7e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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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明代太 监 才子刘若愚在狱中写成的回忆录, 太 监 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希望会发生奇迹,使他们失去的东西又重新生长出来。因此, 太 监 们喜欢食用公牛的生殖器官(真是够恶心的),以为那东西会产生一些奇特的效果。至于是否有谁又重新长出了失去的东西,刘先生并没有提及,但他的记录已经足够说明太 监 们自始至终都不希望被净身。清代还有大量的史料表明宫中的不少 太 监 试图追求宫女,明代流行的 太 监 —宫女结对“菜户”在清宫中并未绝迹,有钱有势的 宫人 们甚至在宫外花钱娶妻,一般的 太 监 也有出宫嫖妓的案例,这些事实更加说明, 太 监 们不但对自己的净身感到遗憾,而且试图在两性关系中继续扮演男性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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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L(I&Ty!| Y 我并不是要谴责这种男性意识,我只是想说,很抱歉,太 监 在心理上仍然是男人。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甚至比一般男性更具有进取性。这种情况不难理解:首先,世界上只有 太 监 这种职业需要切除自己的某个重要器官,或者说,净身使得他们成了永远的太 监 ,所以他们如果不希望终生拿着微薄的薪奉,干一些又苦又累又脏的琐事,那么他就必须进取,而且在进取过程中只许胜,不许败,因为败就意味着死;第二, 太 监 们自小就生活在国家权力的核心,接触到很多属于最高级别的决策过程,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知道了权力的真实含义和价值,因此自然而然地会试图去谋取权力,并从权力的运用中获取个人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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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对于太 监 历史有更多的了解,那么还会发现:很多 太 监 完全就是为了获得巨大权势才忍痛净身的。在传统的中国社会,权力是男性的事情,除了武则天和慈禧这样为数不多的特例外,女性是不能插手政治的。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太 监 参政在中国历史上较为普遍,这似乎正能说明无论是社会还是 太 监 本人,都并不认为净身能够使使一个男人变成女人。 太 监 纵然被一些男性中心主义者蔑称为“*竖”,但这并没有改变大量太 监 在政治权力体制中产生重要影响这一事实。这样的追求使得他们成为心理上的男人,因而跟我们这些TS毫无共同点。我们这些已经做了手术或者正在准备做手术的TS,苦苦追求的是女性的美丽形体。女性化也许能够使我们感觉形神终于取得了统一,但绝不会成为我们牟取个人利益的前提条件,——相反,社会很可能会因此而摒弃我们。 不过, 太 监 跟TS殊途同归的是:中国古代社会在本质上是鄙视太 监 的,——就象它鄙视女性一样。我一直觉得中国传统历史学者有一个心照不宣的重大阴谋,那就是官方的历史总是试图把 太 监 妖魔化。但如果我们正视历史本身,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显示坏太 监 比那些身体完整的男性暴君或者贪官酷吏更坏。中国历史学家这种回避现实的态度,我认为是男性中心主义失败的结果,因为在 太 监 干政期间,“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们竟然得向割除了男性器官的太 监 们顶礼膜拜,而这种图景显然是对男性至上(或者男性优越)主义的无情嘲弄,证明那个可怜的男性器官并不能使一个人变得更能干、更聪明和更优秀。但对男性中心主义者们来说,很幸运的一件事是,写历史的都是一些完整无缺的男人,也许只有司马迁有过净身的经历,但是他本人对于太 监 也无甚认同感,并不会为 太 监 们说什么好话。因此,中国的二十四史就成了男性中心主义分子的天下,他们大肆诋毁女性统治,并且相应地妖魔化那些在净身中失去男性特征的太 监 。我这种观点也许不会被正统的历史学家们接受,但如果有一天有一位变性女学者来重新编写一部中国历史,我想她肯定会采取与我相同的视点。 我之所以发表这一通议论,是因为我不久前看了一本叫做《美国性史》的书,其中有一篇附录称:你就算是做了变性手术也不能成为女人,你最多只是一个*人而已。这种结论使我极其郁闷,于是想到了太 监 。 太 监 倒是符合这个定义,他们确实是算不上女人的*人,但他们可否是TS?这个问题就引出了上面这些观点。也许最根本的东西仍然是“性别天成”,亦即如果你以为自己是女人,而且你一旦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是女人,那么你就是女人。太 监 与TS甚至算不上“同病相怜”,因为他们的情况是恰好相反的: 太 监 因净身而致病,我们因手术而治病。经过同样的一把手术刀的处理, 太 监 带上了永恒的残缺伤疤,而TS则如愿以偿治愈了心理的疾患(如果对于性别的偏好也可以被称为“疾患”的话),成为一个形神统一的健康女人。 相似的手术产生出的是截然不同的结果。这在我看来是一个有如阳光般明晰的事实,但奇怪的是,偏偏有那么多人竟然看不到这个事实,总是爱硬把我们视为与太 监 的同类。这种误解使得我无法高估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士,——而且事实上本MM忍不住会蔑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