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全称是“银河帝国政府总统”。
“帝国”一词是一直沿用下来的,其实是一个与时代不符的错误。世袭的皇帝已经死去好几个世纪了。他所有的后代也已经死去很久了,这就意味着,在没有经过剧烈的政治动荡的情况下,权力简单而有效地下放了,现在掌握在一个以前只单纯地扮演皇帝顾问这一角色的实体手中——一个选举产生的政府议会,由该议会选举产生的总统所领导。但实际上,权力并非掌握在此处。
总统其实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首脑——他并没有实质性的权力,表面上看他似乎是由政府选举出来的,但要求他负责的却并非真正的决策岗位,而是那些已经决定了的暴行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总统一直就是一个争议很大的角色,总是既让人愤怒又充满了诱惑力。他的工作不是掌握权力,而是把人们的注意力从权力上引开。从这个意义上说,赞福德-毕博布鲁克斯是银河系历史上最成功的总统之一——他已经因为诈骗而在监狱里度过了10年总统任期中的2年、只有极少极少的人意识到总统和政府根本没有实质性的权力,在他们中间又只有6个人知道最终的政治权力掌握在何处。剩下的人大部分私下相信最终的决策程序是由一台电脑控制的。在这一点上,他们无疑大错而特错了。
福特-长官的原名只有用参宿四的一种晦涩的方言才能读得出来,但这种方言在银河系系年03758年的那场异物大坍塌灾难之后就灭绝了。那场灾难袭击了参宿四星系 7号星上的部落,而福特的父亲因为一种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的巧合成为整个星球上惟一的幸存者。整件事都相当神秘:事实上没有人知道异物是什么,或者它为什么会恰好选择在参宿四星系7号星上坍塌。后来,福特的父亲来到参宿四星系 5号星上居住,为了纪念他已经消亡的种族,他用古老的方言给儿子取名。
由于福特从来没有学会读自己的原名,他的父亲是带着羞耻死去的——这在银河系的某些地方仍然还是一种疾病,学校里的其他孩子给福特取了一个绰号Ix,这在参宿四星系5号星的语言里的意思就是“不能令人满意地解释异物是什么,或者它为什么会恰好选择在参宿四星系7号星上坍塌的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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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贡-杰尔兹长得并不讨人喜欢,即使是对其他沃贡人来说也是这样。他那醒目的半球形鼻子翘得老高,远远超过了他那很小一块像猪仔一样的前额。他之所以成为今天这副模样,完全是因为几十亿年以前,沃贞人第一次缓慢地爬上沃贡星球的原始海洋,喘着气,在这颗星球未开垦的蛮荒海滩上慢慢站立起来……就在那个早晨,年轻而明亮的沃贡太阳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但似乎进化的力量就在此时此地抛弃了他们,这些力量厌恶地扭头而去,把他们作为丑陋和不幸的错误一笔勾销。从此他们就再也没有进化过:他们本来不该生存下来。
这样的事实在某种程度上却恰好激发了这些生物倔强的意志。进化?他们对自己说,谁需要这玩意儿?自然拒绝赋予他们的东西,他们反而通过更短的时间做到了——他们已经可以通过外科手术修补所有解剖学上的不合理结构。
同时,沃贡星球上自然的力量也开始加班工作,以弥补早期犯下的大错。它们创造出了泛着宝石光泽的螃蟹,沃贡人可以用铁锥砸碎蟹壳,得到食物:高耸挺拔的树木,修长而艳丽,沃贡人可以砍来烧熟蟹肉;还有优雅的像瞪羚—样的生物,有着丝绸般的皮毛和水汪汪的眼睛,沃贡人可以捉来当椅子——因为它们的脊背很容易突然折断,所以不能用作交通工具,但沃贡人还是可以坐在上面的。
就这样,沃贡星球打发掉了那些不愉快的千万年,直到突然有一天沃贡人发现了星际航行的原理。于是,在短短几个沃贡年的时间内,沃贡人就移民到了大布兰特斯星团,银河系的政治中心,直到今天早已搭建起了银河系行政部门强有力的中枢骨架。他们试图获得学问,试图获得优雅的风格,但实际上,在大部分方面,现代沃贡人和他们的原始祖先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每年,他们都会从自己的母亲星球进口27000只泛着宝石光泽的螃蟹,在一个烂醉的狂欢之夜用铁锥砸碎它们。
因为他的粗鄙,沃贡-杰尔兹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典型的沃贡人。另外,他讨厌星际漫游者。
在沃贡-杰尔兹的旗舰上,一间黑暗的房间内,一根火柴燃了起来。这根火柴的主人并不是一个沃贡人,但他知道他们的一切,而且现在感到很紧张。他的名字叫做福特-长官。
福特-长官暗暗地感谢了丹特拉斯人一声。丹特拉斯人是一个很难驾驭的种族,喜好美食,野蛮但又可爱,最近被沃贡人雇用,成为他们远航舰队上的厨师。他们得到了谅解,可以保持自己独立的本色。
这样的合约很适合丹特拉斯人,因为他们喜欢沃贡人的钱,这是宇宙中最硬通的货币之一,但厌恶沃贡人本身。他们惟一喜欢见到的沃贡人就是一个郁闷中的沃贡人。
正是由于获得了这条小小的信息,才使得福特-长官此刻还没有变成一团氢气、臭氧和一氧化碳的混合物。
他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呻吟。借着火柴的光线,他看见一团沉沉的黑影正轻轻地在地板上移动。于是他赶紧抖灭火柴,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件东西。他撕开这东西,晃动着,然后蹲下身来。黑影继续移动着。
福特,长官说:“我带了一些花生来。”
阿瑟-邓特移动着,又发出一声呻吟,同时语无伦次地咕哝着什么。
“哎,来点儿吧。”福特劝说道,又晃了晃手中的花生,“如果你此前从没有经历过传送光束,那么你可能会失去一些盐和蛋白质。你喝下去的啤酒会稍微有点儿帮助的。”
“喂……呵……”阿瑟-邓特开口了。他睁开眼睛,“这里很暗呀。”他说。
“是的,”福特-长官说,“这里很暗。”
“没有光,”阿瑟-邓特说,“黑暗,没有光。”
人类有一个习惯是福特-长官始终感到难以理解的,那就是不断重复一个非常非常明显的事实,比如说“今天天气不错”,或者“你真高啊”,或者“噢,亲爱的,你看上去就像掉进了30英尺深的井里,一切都还好吧”……起初,福特本以为找到了一种理论来解释这种奇怪的行为:如果人类不坚持锻炼嘴唇的话,他想,他们的嘴也许会失灵。不过,在经过几个月的思考和观察之后,他放弃了这种理论,而转向了新的一种:如果他们不坚持锻炼嘴唇的话,他想,他们的大脑就会开始工作。一段时间后,他又放弃了这种理论。他想通了,不管怎样自己还是很喜欢人类的。但同时,人类毫不知晓的事情太多了,他一直为此感到近乎绝望的担忧。